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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文節集卷之十一

  晉江 九我李廷機著

  館課(二)

  ◆館課(二)

  擬御製重刻資治通鑑綱目序

  刻貞觀政要序

  重刻十三經註疏序

  文淵閣藏書記

  擬癸未進士題名記

  詹事府題名記

  寶應新開運河成記

  風霾奏

  雨雹對

  擬匡衡論治性正家疏

  治安要務疏

  議處宗藩疏

  請修改曆法疏

  三途並用議

  正文體議

  闢邪說以崇聖學懲敝習以正士風議

  保甲議

  王文成陳白沙從祀議

  郊禋賦

  擬恭獻聖母萬壽頌

  秋防無警頌(有小序)

  宵衣箴

  無逸殿箴

  當官三事箴

  座右銘(有小序)

  謁文丞相祠辭

  擬聖駕再祀山陵盡蠲昌平州今年田租守臣謝表

  擬恭進重修大明會典表

  讀太僕寺志題後

  試歲貢生策問一首

  翰林院先師祠新易木主謁告文

  擬朝鮮國謝賜勑昭雪宗系表

  陵祀暨卜壽宮禮成內宴兩宮致語

  ○擬御製重刻資治通鑑綱目序

  朕聞人無於水監當於民監夫欲原本治忽根極興亡旴臧否之衡審是非之權于以存法戒决趣舍昭若發蒙則舍監古無繇巳是以自昔英君誼辟厲精化理厝意太平靡不攷信史籍折衷異代極目乎古今之囿游心乎得失之林博涉遠摉不遺餘覽焉何者臨明鏡而照者無隱形望前車而趨者無覆轍巳事之不忘後事之師也唐宗有云以古為鑑可知興贊朕嘗三復斯言遐想貞觀之盛鑑古之效可見於斯盖自仲尼因曾史修春秋美刺褒貶昭昭乎揭日月而行裔是以降史述不乏然皆言因世直文以事成乘載之蹟徒存袞鉞之義未著洎乎宋儒朱熹廼因司馬光所輯資治通鑑著為綱目一書綱以揭義日以彙事始周威烈迄唐五代上下一千六百三十三年間斯以勤矣今取而觀之表年首事易稽也比事合類易悉也顯微闡幽易明也軌跡別白易遵也彼固稗官司馬尸祝獲麟作一代之元龜為萬禩之藥石藉令有天下者時寘一帙不忘省覽其於治忽興亡臧否是非之際如別白黑如數一二創懲於其所刺譏而襲迹於其所贊賞與治同道主善為師則可以坐登三五之隆永絕叔季之患朕嘉與天下來世共臻斯路特重刻焉

  ○刻貞觀政要序

  盖求治莫如修政修政莫如憲古今夫御者視故轍而趣之則驅策簡而取道疾醫之能疆弱生死也多得諸禁方者夫古英君誼辟所為媺政嘉績驗之當年而傳之來禩斯亦為治者之故轍禁方巳隆古之巍蕩毋論三代以還號一時治安膾炙人口者無如唐貞觀之際彼其免羣生於湯火納百姓於休和守屏稱事草萊樂業外闔不掩圜土為虗齊民歲增闢土日廣穹居之君卉服之夷莫不內首稟朔廻面受吏跡其致理之盛盖亦跨蹍炎劉韜軼魏晉煌煌乎異世一時巳夷攷當年則文皇以銳志勵精劬勞日昃於上王魏房杜諸臣以箴闕采遺殫竭藎誠於下斥澆漓之瞽說庸仁義之讜論博思咨諏從諫訥誨一時忠智之士咸得發憤吐懣於前罷不急捐無用輕徭薄賦以佐元元之急內外無倖曲之私文罔無刻深之令吏有奉職循理之風兵有居重馭輕之勢諸凡典章明密品式周備莫不可為後世法程雖其所繇來方之二帝三王不能無恧然而政事之美亦有足多者焉是以史臣吳競撮其大畧為貞觀政要若于卷至于宣宗書之屏風行其什五尚足以中興唐祚號小太宗曩令繼體守鬯之嗣賡舊章之詩軫爾祖之念其道不易其政不改則唐之天下即至今存何不可焉嗟乎前事之不忘後事之師□今 聖天子方上咸五下登三游意道德之塗坐致熙皞之效然苟以寓省觀備斟酌為萬幾之助則是書也亦或其有取云爾

  ○重刻十三經註疏序

  夫十三經之在於世也若日星麗天嶽瀆亘地學者載籍極博總之考信於是書矣數千百年間家藏人習晝誦宵吟髫齓而受之至于皓首猶不能釋去廼所繇牖惑發朦辨文晰義睹厥堂奧窮其指歸見作者之心於千載之上亦惟有註疏在焉盖漢以來□儒麻列林立亡慮百家經術之盛庶幾乎金口而木舌當時秉觚牘抏思慮磨礱以歲月窮老盡氣然後成一家之言斯巳勤矣而所持論駕說往往師門所授縉紳長老之所傳聞雖晦蝕舛駁亦時有之要以發明六學澤於道德者多矣自譚者曰漢儒窮經而經絕至於訓詁支離烈於燔焰伉意之士挾陵躐解說之私見視為糟粕芻狗猥以不誦絕之不知陟岱嶽者先東山涉滄溟者先震澤以彼敷鬯前言儐詔來禩固亦經術之東山震澤巳哲士通儒第窮其書論其意毋膠毋泥時獨得於箋註之外攝衽而從古人何不可者今曾未得魚而筌之棄曾米得兔而蹄之遺抉瑕摘釁掩其弘美往哲羽翼之功幾不存於世矣或曰自考亭氏折衷羣言顜若畫一學士受成不啻功令譬之日月出江河行而爝火桔槔亦可以廢矣語曰雖有絲麻無棄蒯菅與其過而廢也寧過而存之夫苞并總統千載之述作羅絡旁午百氏之異同兼傳並載以待後之學者晬盤示兒隨其自取不亦可乎故重刻之亦以扶進微學尊廣道藝云爾

  ○文淵閣藏書記

  臣惟載籍之重也自古則然韓宣子聘于曾見易象與曾春秋曰周禮盡在曾矣王孫圉對白珩之問而稱左史倚相也曰能讀三墳于典八索九丘繇斯以談殘簡之存足以華國微言之誦足以威隣此之為藏即夏璜商彛垂弓和矢與較輕絜重猶未可同日語也盖書之傳為世寶也尚矣自秦燔百家之言先王之道化為灰燼漢興狃于馬上之習猶然不事詩書其後挾書律除書廼稍稍復出嗣是天祿之所讎石渠之所講弘文之所集秘書之所貯駸駸乎日盛矣然而佚遺放失猶多有之何者世未純熙君乏明聖昌備之期固有所待也我 聖祖投戈講藝息馬論道暨於 列聖紹天闡繹加志于稽古右文之事用是書契以來即一帙一編學士所秘名山所藏莫不應運遘會無脛而至鱗集櫛比于金匱石室之中洋洋乎煌煌乎日星同其璀璨江海同其停涵叢若鄧林森若武庫韓起駭其觀左史詘其誦天祿石渠弘文秘書之積方斯眇矣盛哉所謂東壁西崑一代之珍藏人文之極覯也臣竊惟聖作明述立言著書非以侈空談也則精神寄焉載籍極博旁搜遠羅非以誇厚藏也則聰明資焉借令視猶枯竹付之掌故省覽不涉探討不加而或以循行數墨為勤尋章摘句為工斤斤焉與經生萟士競富即窮宇宙之籍括古今之奇玉軸牙籤充牣棟宇猶無益于殿最也惟明主超然遠覽獨得古人之精神于載籍之中而游子載籍之外故不徧窺望而視巳明不殫傾耳而聽巳聰學與聖哲並治與三五侔書云王人求多聞時惟建事於戲此則 祖宗所為剏文淵閣藏書之意臣謹記

  ○擬癸未進士題名記

  萬曆十一年春禮部貢士某等若干人於廷 上諏以君德及當世之務親拔某等三人 賜進士及第餘 賜進士出身有差恩賚如制有司循故事請立石題名 上命臣某為之記臣譾陋何能道揚 明旨廣厲多士顧惟 上所命題名敢以名之說為多士繹之夫名所從來遠矣古先王用以觀髦雋風纓笏作其刮磨而動其愧厲周禮曰為令聞嘉譽以別之故有旂常之書有鐘鼎之勒用令天下士烝烝然望表而趨斯古之人才所繇盛巳我 國家於士之始進有題名則視古益弘遠焉何則論勳而紀義專褒揚彙茹而書道存勸戒敘之於底績之後者其制明而誘之於登庸之初者其權妙也蓋名之於厲世磨鈍也深矣廼譚者或以近名憂士不知所謂名者果以弔詭潤非廣飾厚要之為名耶則名不可有如以參行積伐騰茂蜚英盈塞乎天淵而舄奕乎不朽之為名耶則名甚重巳夫名也隆痺不以爵秩章晦不以年世或據尊處顯垂竹帛之聲亦或散輩下僚而有聞章徹或焜燿當時溢于民聽亦或年世遷貿而愈廼著白要之起乎約成乎積非以空文見偽得也故曰名者實之賓也名之不存實將焉考是以聖主哲后所為鼓舞一世驅策萬品者惟名俊民志士所蘄表見為兢兢者亦惟名今茲士之名上業以當日所敷奏先後之籍于司徒詔于太宰矣而又勤之乎貞珉樹之乎辟雍夫非為多士計長久令世世覽觀勿絕也乎蓋臣說尚書見周康王之命畢公也曰公其為成周建無疆之基亦有無窮之聞今 上固以無窮之問期士而士有不象 上之指耑志壹慮殫誠陳力為國家建基無窮則貞珉勒之而自■〈垂夬〉之辟雍樹之而自墮之臣知士必不爾為也臣謹記

  ○詹事府題名記

  盖賈誼稱天下之命懸於太子太子之善在於蚤諭教與選左右故詹事建官所從來遠矣我 朝垂裕啟廸稽古定制而隆重有加焉自詹事而下分寮列局官至備也當元儲廼建齒冑講業少陽之所從甲觀之所接朝授經而夕引誼用以琢磨玉質護翼元良則審喻弼諧之責耑矣即虎闈未出而儲鉉所須官不為輟置也則以其間侍講幄直東觀緝熙帝學經緯人文亦惟攸兼焉粵自設官以來唐稱稍備迨宋益疏畧建儲則置石則闕而坊寀之任輒令武弁樸樕頗列其中慎儲之謂何盖未有如我朝隆重者游習弦誦之益於是焉資論思著作之良於是焉取而任是者往往於詞垣之臣掄擇秀望惟其學能稽古行能履道直能抗法博能周知者充之彼出入金馬銅龍之間罔匪所謂正人端士孝弟博聞有道術者也是以出震則恭敬溫文毓潛龍之質繼離則齊聖神哲叶飛龍之占誠天授哉儻亦漸摩之萬一乎夫名之不存實將焉核往之無紀來其何觀是以題名故事他曹猶然不廢也矧以 朝家崇重跨軼前代若彼而所為羽翊 明聖卓爍奕世若此則詹事府之題名又惡可以巳是用遡洪武二十五年迄今若干人書其名氏爵里于石而為之記使後來繼今者有攷焉

  ○寶應新開運河成記

  淮揚之間數百里盖有邵伯高郵寶應三湖云其所受天長六合七十二河之水運道所繇而邵伯故安無患高郵自白康敏公開越河圈田為漕利者若干載後廼因其圯壞循老堤築重堤而河之竟亦安流巳獨寶應故氾光湖延袤三十五里瀰漫衍溢不見涯涘而槐角樓處湖中如箕焉風之所激為洪濤巨浪簸蕩湍悍震天撼日幾與渤澥埒歲漕之至則舟工柁師惕息相戒望雲物測景而後行風順浪平揚帆過之舟駛如騖不崇朝而達于淮雲起膚寸狂飈倏來飄搖衝擊柁不及旋巧不暇施即敗亡覆沒無完艘者粟之所輓民之膏脂縣官百吏六軍之所待給漕卒商旅一艘數十之生一朝之不期胥溺俱沈輸於蛟龍黿鼉之宮而下為魚鼈食也即如往歲壬午之變可覩巳 聖天子念漕計大民命重不愛勞費酒沈澹災於是察羣言用大司空議責任撫臣棄圈田之迂謀視高郵之成事循老堤築長堤為河引水注之輓舟其中盖河成而昔之簸蕩湍悍震天撼日舟工柁師之所眩瞀辟易而相戒者今若溝渠川涂恬然而濟昔之胥溺俱沈之處哀號而展轉者一旦安若袵席但聞呼謼許而歌欵乃之聲盖其便利大矣予惟縣官倚漕而食寶應當淮揚之間咽喉之地有如湖患為梗漕艘不得前即清濟濁河疏瀹底定彼漕艘者非效醯壺醬瓿可懷挾提挈而越之亦非效鳥集鳥飛兔興馬逝灕然而至者如犬病在咽喉何言脾胃故寶應之於漕亦急巳曩年年為患議者數數至于今而始河何哉經始之慮眾不及睹更以脣勿?月制之甲可乙否莫執其咎則難役鉅費繁所出不貲上之不得仰給于內帑下之不得復括于外庫减省則不足以就功而贍給又於何取之則難重在數易在事者率蘧廬視之計日待遷莫適任患則難幸賴 天子神聖明見萬里外毅然獨斷不憚一勞蹔費知人善任以有成功盖非臣之力 君之德矣昔嘗怪西門豹魏之能臣漳水遺利史起興嘆及觀豹所稱為君治鄴而君奪臣璽為左右治鄴而君拜臣之言然後知文侯固不善用豹未必漳水在其旁而豹不知用也語曰君如枹臣如皷事如車技如馬則惟今日之謂余故記之以備修河渠書者採焉河南起新鎮三官廟北經槐角樓至寶應南門長三十五里新堤廣若干尺役人徒若干費金錢若干緡經始於某年月以某年月竣有事于諸役者某某得並書

  ○風霾奏

  臣聞天佑與王者故災異數見以譴告之欲其改更若不畏懼有以塞除而輕忽簡誣則凶罰加焉甚至可必詩曰敬之敬之天惟顯思命不易哉又曰畏天之威于時保之皆謂不懼者凶懼則吉也自古聖帝明王靡不克謹天戒樂聞災異故臣敢極陳其愚惟 陛下留神察焉臣聞風萌也養物成功黃帝風經曰調長祥和天之喜風也折揚奔厲天之怒風也怒則飛砂揚礫發屋拔樹喜則不搖枝動草順物布氣風順則歲美風暴則歲惡故曰風氣者禮樂之使萬物之首也物靡不以風成熟也古稱太平之世五日一風十日一雨風不搖條雨不破塊方今天下號為太平然臣見及春以來正條風明庶開甲破萌之候而風霾日作砂礫飛揚埃塵漲起眾庶望雨寸雲方合而厲飈乘之旋復解散農有妨稼之憂旅有滯行之嘆詩譏終風且霾春秋書六鵧退飛聖人所戒乃今有焉臣謹按尚書大傳曰王者德及皇天則祥風起援神契曰德至八方則祥風至禮斗威儀曰人君政訟平則祥風至臣睹 陛下秉至聖之純德尊天敬地畏命重民布德施惠矜刑罰蠲逋負哀鰥寡振匱乏盛德上隆和澤下洽固巳及皇天至八方其政訟平其號令合人心而景風之祥未臻終風之異未息臣愚不得其故臣又按尚書洪範曰蒙恒風若禮記月令曰春行秋令則飄風暴雨忽至春秋繁露曰王者與臣無禮身不肅敬則木不曲直而多暴風淮南子曰人主誅暴則多飄風六韜曰人主好田獵畢弋則歲大風禾穀不實潛潭巴曰疾風拔木讒臣恣忠臣辱繇此言之災異之發各象過失以類告人上天聰明苟無其事變不虗生陛下德盛治隆諸如前失萬萬無之然臣愚以為人君事天如子事父母父母不怡有所徵見為子者惟有負罪引慝俯而思惟曰父母之不我愛於我何哉盖所以求其故甚深而所以自責甚備也寧過詳毋過畧寧無焉而過求毋有焉而姑息臣願陛下以事親之道事天展轉紬繹永惟厥咎臣聞野雞雛鼎高宗不以貶王大風拔木成王不以損聖惟其加精致誠省躬正事卒延百年之福見反風之報故書曰至諴感神又曰天棐忱辭言誠則天神輔之也惟 陛下留意尚書之文修高宗成王謝過之寔勑躬自約總正萬事致行無倦以應天塞異銷禍興福臣愚不勝大願

  ○雨雹對

  問者曰天雨雹是何祥也予對之曰予不知其為何祥然知其為異也盖自古之求其說非一也禮則以為仲夏而行冬令所致也穀梁則以為臣侵君之象也京房則以為賦斂重也焦貢則以為政令怠惰也五行傳則以為人君妬賢嫉善在下謀上也五行志則以為常寒之罰也蔡邕則以為刑誅繁多之所主也唐五行志則以為人君信讒殺無罪也此其說非一也考之前代所書雨雹則魯昭公之四年僖公之二十九年漢文帝之元年景帝之二年若元封若地節若永初若河平若延元若永元若晉永和太光大興若唐乾符若宋熙寧可攷巳其他亡論即如文景恭儉宜無以致之熙寧中河州雨雹異甚而其明年河州平番戎授首說者以為豫告克勝之符此又何以稱焉子故曰不知其為何祥也然而知其為異也今夫雨吾知其為濡露吾知其為潤霜雪吾知其為肅至不為雨不為露不為霜雪而為雹則或春或夏或秋無常時其形則或如桃李如桮棬如斗如釜如盂升以至詭恠而不可名狀是不可知者也是以知其為異也然則何必問其何祥哉毋亦恐懼焉修省焉巳矣父母之於子也順則有愷愉悅懌如常也不順而有慍有怨有咄咤有譙讓有提撻人子當痛自引咎夔夔齊栗以承其親則無不渙然釋者成湯之旱而禱也曰政不節與民失職與宮室崇與女謁盛與苞苴行與讒夫昌與予以為此六事者誠時時引以自省將冬之愆陽夏之伏陰日月星辰之舛逆山川昆蟲草木之妖異無不消弭而諸福之物可致之祥畢至也予所知者此巳若曰以某事致雹雹為某事當得某應此星史卜祝之守予何知焉

  ○擬匡衡論治性正家疏

  臣聞帝王興道致治本乎性宣德流化始乎家性不治者難以綏猷家不正者難以孚遠書曰節性惟日其邁易曰正家而天下定夫使性有偏陂之累家無雍肅之風而欲以底太平興雅頌猶郤行而求及前人也在昔成王能治性卷阿載之曰豈弟君子俾爾彌爾性純嘏爾常矣文王能正家思齊美之曰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其後世主往往任性而不治盖治之則必違其所便而強之以其所甚難故不樂為耳至於深宮之中閨闥之內又見以為燕而可褻密而莫之窺弛禮去坊弗加慎毖夫是故政用頗辟民無所則傚而治以仆滅也夫理亂之變興替之機其要在是矣臣聞質樸之謂性性之所賦鮮能不偏有柔有剛有緩有急有翕有張有嚴有慈治剛莫如柔克治柔莫如剛克治緩莫如敏治急莫如紓翕者利用宣張者利用翕嚴則和懌之慈則斷割之要以斟酌調劑陶鎔變化歸之大中而巳臣聞治國易治家難親疏之辨也疏者易處親者難裁其儀不忒正是四國此鳴鳩所為作也故明主獨行於深宮起教於閨闥居處必飭嚬笑必愛所以肅軌也志在得賢不淫其色所以慎舉也庶不匹嫡卑不踰尊所以明分也女史授環彤管紀過所以防佚也宮無盛飾服有污澣所以崇儉也夫是故嘻嘻之吝絕而牀第之禍止也盖明主之治性也如玉人之治玉也琱琢之磨礲之務令疵瑕去而文采見也其正家也如匠石之治本也左引繩墨右操規矩削其邪而矯其□也此所以名實純粹教化翔洽六合同風九州共貫者也臣願 陛下鏡易書之炯戒尋周后之遺蹟蹈詩人之所美鑒世主之所失留神於治性正家臣愚幸甚天下幸甚

  ○治安要務疏

  臣近覩 廟堂獨觀在宥之道嘉與宇內更始黜操切剗繁苛渙比周之羣升修正之士開直言之路蠲逋恤災雪冠伸枉拊循元元而噢咻之和氣翔洽羣生遂鬯盖譚者曰天下巳安巳治矣乃臣愚嘗見賈誼當孝文時有三流涕六大息之談魏徵當文皇時有十思十漸之說姚崇以十事要說於開元司馬光以三劄五規條上於嘉祐彼皆當明主治朝而效計陳忠惓惓不巳者誠欲為國家圖治安於無窮也今 主上明聖軼前代而臣芹曝之志不異教臣故臣亦以治安要務進臣之所謂治安要務者其大畧有五一曰敦節儉二曰尚安靜三曰阜民生四曰重撫按五曰飭武備夫今天下賦斂非省也負輓絡繹而歸于縣官者非寡也諸凡利孔可榷可征者非有所未盡也然而不足何也無乃供億盛而衣不曳地之風未聞也營繕繁而將作之費不為止也玩好靡而採買之□不為計也近習肆而冐濫乾沒之弊不得而稽也其細者難徧以疏舉此晏子所謂無當之管而操寸烟者也臣聞天下財賦三分之一以奉 乘輿六官而其二以為百吏諸軍廩食與各邊之餉雖九重玉食自難减損然誠於其間稍加樽節歲可省金錢數十萬夫 京師一金田野之十金 朝廷數十萬民間之數百萬也用既有餘數年以後臣竊以為關市山澤諸稅稍苛碎者皆可弛以予民蠲租之詔賑貸之令可歲歲而下國足而民亦足臣故曰敦節儉也為國者又莫若安民無事且無庸有事於民也臣見往者政令多急天下之吏望風而趨之以惇厚為怯以捷給為賢以老成持重為無能以見事風生為治辦故郡多鉤距之習邑無鳴琴之理即如丈田一事有司承風旨畏鐫譙持弓履畝驅齊民以飽胥吏胥吏與富室為姦利而剋急之夫又以加賦為功盡取斥鹵不食之地而賦之盖天下騷然勞費而不均有加焉至於今欲復其舊而以為難臣以是知天下事不可輕動如此類也詰自今一意與民休息第去其□□不得紛更則天下享清淨寧一之福矣昔唐明□嘗以建屋喻治道臣故曰尚安靜也今天下民力盡矣田野閭閻十室九空一遇水旱弱者溝瘠強者行刼語曰富民易與為善窶民易與為非甚可慮也夫蠲免之惠細民不沾賑貸之恩所濟幾何贖鍰積穀取具虗文而巳臣以為當責成循吏極意撫綏有擾於民者必革有便於民者必為如養奇者服餌攝調無所不至而後元氣可復民有樂生之心廼有所愛惜顧忌而不忍自棄於盜賊臣故曰阜民生也夫撫按之臣 天子所使出而樿壓羣吏者也撫按之舉刺實操羣吏黜陟之權故羣吏之偵撫按過於媚人主撫按揮金則吏無苞苴者矣撫按素絲則吏無紈綺者矣撫按悃愊則吏無粉飾者矣撫按凝峻則吏無脂韋淟涊而善為容者矣夫一方之吏多至數百而撫按二人耳擇二人以風數百人如搖木之本引網之綱甚約而易操也臣故曰重撫按也語曰天下雖安忘戰則危方今邊塵屢驚海波未靖甚至白晝恣其剽奪悍卒傲其主帥如此可謂安乎而胡以忘戰也昔宋武備號為單弱然孝宗一行虞允文沙太之議及其大閱則器甲鮮明紀律嚴整十萬之眾一一少壯今京營諸郡國諸邊之備廢弛甚矣臣以為當選用能將汰去老弱令以十教百以百教千比其技尹分為上中下駟而優異其技力之上者厚廩而重犒之以厲其氣而結其心至於器甲第給以估直使之自備而試其堅利與否如是而器不精士不銳未之有也臣故曰飭武備也此五事者竊以為治安要務無出乎此惟 陛下財察

  ○議處宗藩疏

  臣伏覩 皇上惇親親之誼軫元元之念求所以兩利之筴既令科臣親履講求其便會且集羣臣廷議而折衷之定一代之大典决歷世之異同弘卹睦之蕩恩紓供應之困亟以固磐石銷釁萌德意甚盛臣敢無說而處於此臣睹科臣所疏有確然可行者有可行而未盡者臣非喜為鬻長伐異顧胸中有所知見不敢不盡其愚夫諸 藩初所制祿額有定即生齒蕃衍而均則無貧自足以供即諸 藩亦第求不失常祿而初不求益乎其外則通融之議是也 朝廷制祿以贍 宗室此寔載在 令申惟正之供即有不周有司當曲為措處而顧緩視常賦漫不經心 聖天子卹宗之謂何則徵科之議是也諸 藩祿人不足者什三而羡者十七夫羡可以補不足而不為之覈令有司得那移其間卒然窘匱其胡以卹之則餘祿之議是也每 宗室奏 請需索多門所費不貲遂令窶貧之宗名婚愆期此非一更其轍 朝廷有後時之恩 宗室無蚤沾之望則省去煩苛而令撫臣以時具奏之議是也報生確則他日之封祿有據報孕明則報生之情弊易稽是報生報孕之議是也 宗室擅婚多以結勘稽延怨曠無聊遂至觸禁乃并其世封而奪之犯者多而罰亦不能必則夫從儀賓例業既奏選即使撫臣勘詳許之成婚之議是也庶宗雖疏逖然其初一脈爾以一脈之親坐視其饑寒而不為數卹則恩薄且有意外之虞欲為制祿則於何取焉然則取絕府之業為分贍之資而并諭 諸王以睦婣大義令其各出所嬴以賑之之議是也 宗室聚處太繁既難為生又難鈐束動則圜視而起有司莫敢誰何眾則易讙分則易處其勢固然則夫有如此類初封之時禮官為瘈另城之議是也今之王官類以闒茸不勝任者處之人自以為左遷無復顧望依阿淟涊一切奏報輒以賄成冐濫滋多端在於此則夫稍用才望從郡國吏三年大察稱任者遷擢而否者罷斥之議是也臣所謂未盡者有七焉通融是矣顧 帝之與王名號相懸威權自別令出天子即少有未愜而人亦安心付之 藩王即通融得宜而眾猶未服矧河間東平未易多得有如不體 朝廷均平公漙之意而以私盈縮其間終恐萬目暌暌眾口嗷嗷奏 請之擾安能無越關之禁安得施故臣以為必 聖天子為之主張據 玉牒之數仍舊祿之額各隨 藩封 欽定名祿而後可以杜弊端一眾志此其未盡著一也爵祿之班本自相凖爵然而祿亦然則人各安其分而無所覬爵然而祿不然則彼將曰 主上被我以何爵而秩我以何祿也且行行然有觖望之意矧爵漸限而漸降漸降而漸卑分既卑矣而令就四民之業必欣然而樂從不然身叨封爵而業同編氓體被冕裳而手操雜作寧獨彼不願為即為之而不足以資生抑於體統亦為甚褻臣竊以為封爵終不可不限此其未盡者二也許其仕進是矣而以為鎮輔品秩既高改授不便欲止於奉尉一輩似亦太狹夫吾非強之仕也從其好耳彼其好不在原封而在仕進彼自有所利焉今有自部曹改臺省者是六品改七品也而人無不樂改朝廷亦間行之在宗室獨異乎哉臣以為無志者不強使為而有志者不論親近疏遠封之崇庳一聽其應舉試官無所限制不獨於情為順於費為省 國之羽翼將在乎茲此其未盡者三也夫業巳聽從四民之業即與四民無異今四民豈盡馴良或就野而農或出境而商無所不可而獨於宗室厚為猜疑嚴為防範毋乃過乎出城之禁不弛即善謀生者終不得一意經營收四民之利而其頑驁惰窳不肯就四民之業者又以城禁藉口也孰與曠然一弛諸禁令與四民自便之為愈若以為任意出入虞生意外則令有司奉三尺制之彼亦將有所畏此其未盡者四也 宗室無名封者無所愛惜往往作奸犯科有司不知其為民為宗一譴訶之輒譁不可禁徒責之長史教授輩啟 王戒飭終於虗應故事而巳臣以為竟當隸之有司降之 勑旨令得引繩墨行事夫奉 旨而用刑則非有司刑之而 朝廷刑之也刑設而不犯則非薄 宗室而乃所以全 宗室也何為吝有司之事權養遠宗之蠹習至于罪見過積而後痛焉所失多矣此其未盡者五也學記曰相觀而善謂之摩古者太學天子之元子眾子以至公卿大夫元士之適于與凡民俊秀皆與焉夫以元子之尊俯而與公卿大夫士民之子相齒讓豈不自貴重哉夫亦以作其觀摩之意而損其高亢之心故曰其成也懌恭敬而溫文則入學之效也今宗學中所與游處者不過其 宗之人爾溺於紈綺之習惡知有制節之風安於款啟之資惡知有習誦之益如是而望其有博極羣書之劉向精曉雅樂之獻王難矣臣以為第令肄於學官與鄉之子弟並受一經而令督學憲臣試其優異者並得應舉得廩食而於其所在增設廩額以待之均得以次而貢乎 天府漸摩既久怙侈奢麗之態不禁自消濯磨進取之心不誘而自勸即宗學可以無設此其未盡者六也儀賓欲其習學聽之應舉是矣而猶議不絕其祿者得無以舊制難廢耶臣以為儀賓家溫者多彼其意固圶聯姻 王室為貴重不為祿謀也且彼直庶民子爾有如與庶民姻也者何祿之與有祿既不設人既無所覬而來自無所觖於後可以省費而於人情事體亦無所傷臣終以為革之便此其未盡者七也抑臣又有說焉方今事大而難處者莫過於 宗藩而其不可以不亟為之處也亦莫過於 宗藩臣覩自正嘉以來下之所以游談聚議士之所以咨諏采納以求急濟之方善後之計者數十年于此矣而迄未有所定則毋乃議論多而决斷寡也盈庭之言誰執其咎道旁之築安覩其成竊諸諸 宗之生有在建議之後而壯而老而傳而議猶然懸而未决也失今不决生齒之繁日不同而月異其勢愈重議亦愈難書曰惟克果斷罔有後艱此在 皇上奮然獨斷而行之爾臣聞之玉無全瑜事無全利必全瑜而後收玉玉終不得必全利而後舉事事終不成瑜掩其瑕則收之利多於害則為之此通士之嘉謨而 哲后之卓識也不然甲可乙否漫無取裁臨道躊躇坐失千里即使子房借箸賈誼太息亦秪為空談而巳伏惟 陛下裁察

  ○請修改曆法疏

  臣惟帝王若天授民釐工熙績則惟曆法是重陶唐氏命羲和曆象而其仲若叔分殷四時持籌而筭萬不失一矣有虞氏承之厪厪七十載間猶然在璣衡而齊政今 陛下欽崇天道孕唐育虞此亦萬世敬授齊政之會巳臣見此者日月交食保章氏所報既而驗之刻漏分秒稍稍不相應若是則毋乃曆象未明而璣衡之在猶有所闕也臣請修改曆法臣見洪武中刻漏博士元統嘗請修改矣嘉靖中欽天監華湘又請修改矣迄今二月餘年而修改未聞何也意者以為非所急邪以為可沿毋動邪以為天行微眇未易推測邪以為無可使者邪臣謂順時興事曆象是稽推驗不時度數或爽積秒成分積分成度積度成日年遠數多乖舛逾甚甚非所以合天前民明昭代盡制垂憲來禩也不得謂非所急也臣觀歷代迭興曆法屢改漢四百餘年耳三改曆唐三百餘年耳七改曆宋三百餘年耳十八改曆自漢迨元四十餘曆矣盖曆之不得不改也因歲差晉虞喜謂五十年差一度則五十年當一改也何承天謂百年而差則百年當一改也隋劉焯謂七十五年而差則七十五年當一改也唐僧一行謂八十三年而差則八十三年當一改也元郭守敬謂六十六年有奇而差則六十六年當一改也自元辛巳至洪武元統上言時一百四十年至華湘時二百四十餘年今又若干年計以授時曆歲差之法差當三度有奇矣如之何可沿毋動也夫天行度數以日月為驗誠晝夜於觀象臺詳測日景黃道赤道中星等日計月書至來歲冬至以驗二十四氣七十二候日月交食日躔月離之類視元辛巳以來究所錯謬則歲差可定曆元可更時分刻刻分秒頗用回回曆法參計之即細至半秒亦加酌量又何患微眇推測之難也夫明理達數代不乏人區區勝國猶有許衡王恂郭守敬輩興起其間孰謂熙朝而須借材異代乎今保章五官之屬裨海之內安知無究心天人精通理數如虞喜何承天之儔誠稍寬私習之條廣延訪之令得所謂其人者俾盡觀祕書假以歲月必能有所更定又何患乎無可使者也臣讀易之革曰君子以治曆明時革之為言改也曆不厭改故於革繫治曆焉臣願 陛下繹革象之義憲唐虞之典攷歲差之數剏一代之法咸正無缺傳之萬禩永永無極臣不勝大願惟 聖明留意

  ○三途並用議

  天下之材譬若馬有上中下乘焉上乘不鞭筴而自千里也下乘雖鞭筴之不前也若夫中乘則在乎鞭筴之而巳夫材亦何以異於是今世談用人者越拘攣之見則莫不曰三途並用然而未覩並用之效何也毋乃於鞭筴之道未之究也其當議者有五一曰議銓以公其用二曰議舉以厲其氣三曰議考以服其心四曰議任以要其當五曰議撫按以制其權今銓人大都進士則畀以鉅者繁者中土者科貢則畀以小者簡者遐陬者而愚□為夫豈無進士而不宜於鉅且繁者乎夫豈無科貢而宜於鉅且繁者乎矧遐陬之區多稱難治如之何輕畀之也胡不均而用焉進士而不宜者即處以小者簡者不為故抑科貢而宜者即處以鉅者繁者不為故伸至於遐陬難治尤慎選以往要以明縣官用人自不可測視其才之所堪而無所膠於常調則除日下一人而天下之才巳爭奮矣故曰議銓以公其用也夫三途之格業巳然矣使進士而無別於科科而無別於貢則誰復應進士舉者今欲混然不為之酌其勢難行即行不可以久愚請詔廵行使者所推轂以十分為率進士十之五科十之三貢十之二今薦牘所列率右進士科寥寥而貢又甚矣是以士非進士往往以格自限而不思振拔誠令科貢得與進士分牘而列誰甘自棄者故曰議舉以厲其氣也今監司使者之考羣吏也進士稍稍能其官予上考矣即不能猶庇之科貢一不當寘下考矣即能猶抑之如是而何以使人心服而疆為良吏也毋亦令監司使者一秉公道惟視其政之何如而署其考不得操成心有所軒輊於其間夫然後取下考者亦曰上之人未嘗薄我而我自棄也各自咎而無所觖於上故曰議考以服其心也秦之法任人而所任不善者以其罪罪之夫罪之以其罪誠太苛然所任不善而任之者無罰則亦何畏而重其任也我 國朝故有連坐舉主之條其後吏部虞於責備遂廢不行至倪文毅斷然行之參究如制時論翕然夫使任而善者賞任而不善者罰有差則誰肯輕任人者夫惟不輕任人而三途之中賢者不患其不任矣故曰議任以要其當也究之則在乎撫按而巳撫按公則其視天下才皆公家之役也何分於三途撫按明則其別天下才若衡鑑之懸也何患於眩亂夫一方之吏至數十百人而撫按二人耳擇一人以綜覈數十百人此之謂提綱挈要操術約而收功博計莫便焉故曰議撫按以制其權也嗟乎古之取士如管夷吾舉二盜秦繆公用繇余彼盜賊下人夷狄異類往往登之朝廷坐之郡國而不以為非矧三途士哉即如 國朝黃福以貢士楊士奇以儒士胡儼以舉人繇斯以談士何常之有遇以眾庸人彼將庸眾人自為也遇以國士彼將國士自為也故愚以為三途並用之法誠行而酌於愚之所為五議者則亦庶乎足以網羅天下士矣

  ○正文體議

  今天下之文競趨於奇矣夫文安所事奇哉古聖賢所為文若典謨訓誥風雅禮樂之辭明白如日月正大如山嶽渾如大圭冲乎如大羹玄酒而其和平雅暢如奏英韶於清廟明堂之上金石相宣宮商相應清濁高下莫不中音也惡覩所為奇者哉彼為奇者其立意固薄簡易卑平淡將跨蹍區宇韜軼前人以文雄於世而不知滋為病也抉隱宗玄雜取異端奇衺之說以恣其夸正學之謂何則理病務窈窅晦闇其詞令人三四讀不能通曉以是為深湛之思則意病售屈聱牙至不能以句若擊腐木濕皷則聲病决裂餖飣離而不屬澀而不貫則氣病而習尚頗僻不軌于正涂今大雅之風為斲則又為世道病也而皆起于奇之好夫文安所事奇為哉彼將曰吾惡夫卑卑者也吾惡夫弱而不弱者也吾惡夫淺而無味者也而不知所謂文體者自非卑弱而淺之謂也明白正大渾如冲如和平而雅暢之謂也矯卑而務高之矯弱而務激之矯淺而務深之壞文體均耳抑又甚焉何者趨而之彼者第孤陋款啟之人趨而之此者多聰明博洽之士彼之壞易知而此之壞易眩也是以君子主張世道??秉握人文則惓惓於正文體正文體則莫若明示天下以所取舍使人望表而趨夫周鼎商彛之器貴於庭則淫巧之工輟矣黃鐘大呂之音作於堂則侏優之樂廢矣誠廣厲學官風以 聖天子崇雅返淳德意令士必以通經學古為高一切禁絕所謂諸不在六藝之科孔子之術者而專責于督學使者久其任而考成焉歲登士悉取大雅易使奇詭者與其間而諸所錄以獻之文務粹然一出於正明操進退賞罰之權以振刷之則天下士未有不瞿然顧化竭蹙而從風者也昔昌黎氏以布衣起八代之衰歐陽子一持衡而變鉤棘為平易化險怪為渾厚貞元嘉祐之文號稱至道兩公之功為多嗟乎天下有兩公者則胡憂文體之不正也

  ○闢邪說以崇聖學懲敝習以正士風議

  夫天下事最大者莫如學術風俗矣聖學不崇則無以紹明休緒統一道真而天下之學術日舛士風不正則無以維持名教廣厲烝庶而又下之人心日漓斯二者非細故也顧聖學之壞也以邪說士風之壞也以敝習夫使邪說得行敝習未改而欲蘄聖學之崇士風之正未有可幸而幾者愚以為聖學之為邪說壞也如鑑之以塵垢蔽其光也不剗刮濯磨之則不復士風之為敝習壞也如水之汨汨然赴下流而趨也不隄防障捍之則不止夫豈惟不復且愈蝕豈惟不止且愈潰斯主世道者所為蒿目而憂也顧其所為闢之懲之之權不在下而在上夫今天下邪說若緇黃輩至粗淺齷齪不過得委積掩其口而巳不足以驚愚動眾不足憂也所憂者士大夫好奇喜異捨經傳而內典之為披薄倫彛而釋子之為友棄身心言行不治而相與治虗無浮游之說間聞飛昇窈冥事則豔慕侈談裏糧而趨之足跡接乎宮觀之中□轍結乎千里之外愚者見其如此靡然向風廢本務離家室將使聖人大中至正之道蝕而不明愚竊以為宜為令風士大夫以切近著實之指令居官者以奉職守法為賢家食者以謹身飭行為高而詭僻虗誕者稍分別焉則士大夫亦何樂以其身為□所厭薄必易虗以實反邪為正而天下亦無不不務之事而家室之安者聖學庶乎可崇也夫今□下士習亦敝甚巳自青衿時巳俛首有司以希進取比通籍乃益廣攀援之塗工巧媚之戒往往闊疏其職事而盡聚精神於苞苴竿牘間媕婀脂韋相師成風憲恐平居無直言敢諫之士臨難仗節死義之臣何繇而得胡不廣厲人士以廉媿之節令諸司杜絕糾察而著為令有如前者署其考曰污與不謹同罪而不以混於不謹之科使人明見畏避而有所不敢為各砥礪名節以自立於□世士風庶其有振乎大都以上化下猶以璽抑□也抑之以方則方抑之以圜則圜夫邪說之未闢敝習之未懲寧獨在下哉佛老之官時節焚修之便時遣祈禳之事不能巳香緡之供不能斥則所以闢之者猶未也耿介者寡合而巽愞者間以承事當心木訥者陸沈而巧倖者間以徑竇膴仕則所以懲之者猶未也夫桓公一惡紫而紫賤鄒君一斷長纓而國中無長纓者豈以學術風俗而不然乎今開之於此而禁之於彼是聚膻而卻蟻建皷而辭擊必不能也故邪說之闢任勿助之而巳敝習之懲在勿長之而巳此尤本原所在所當□意者謹議

  ○保甲議

  保甲之法盖昉於周禮族師以時屬民而較登其族之夫家眾寡辨其老幼貴賤廢疾可任者及六畜車輦五家為比十家為聯五人為伍十人為聯四閭為族八閭為聯使之相保相愛刑罰慶賞相及用以聯絡萌庶防禁非邪教化所以漸濡風俗所以美善至于管夷吾民祖之作內政五家為軌十軌為里四里為連十連為鄉鄉長復事則君親問其鄉之為義子學質仁孝弟者有拳勇股肱之力筋骨秀出於眾者驕躁淫暴不用令者不告則罪之當是時匹夫有善可得而舉也四夫有不善可得而誅也罷士無伍罷女無家罷士逐境外罷女入舂穀是故民皆勉為善而無奇衺蓋周之法夷吾用其什一而齊霸繇此觀之制國有常利民為本從政有經令行為上故事有所止而功有所出若保甲之便盖亦甚明矣合離萃渙絲牽繩聯雖在田野之間幽遐奧渫如在輦轂之下貧富可知壯老可見便一羣萃而處互相稽察互相勸誡雖有淫僻姦慝眾諭則改眾摘則畏形格勢禁其道不得為惡蓬生麻中不扶自直便二既得其惡又得其善德行道藝孝弟力田之民不壅於上聞即賓興之典可行而粟帛之令可舉便三人與人相保家與家相愛少共居長共游有無相通死喪急難相恤和恊輯睦於是乎興便四且事有所隱而政有所寓可以具卒乘習騎射建威銷萌為萬世安便五夫此五便者文武周公之所累世而圖桓公仲父之所廟酌而計也故明君必行而察相必事也或曰商鞅令民為什五收司連坐秦以之保王安石立保甲令民自置弓箭習武藝宋以之弊安在其為善哉是不然法一也而行法異鞅行之而苛安石行之而擾非法不善其行非也夫法有利亦有害有得亦有失今不稱周而懲秦不睹齊而鑒宋摘其害而蔽其利抉其失而掩其得懲羹吹虀懲噎廢食豈通論哉愚故以為保甲之議斷然可行者也雖然行之者亦數數矣而績效鮮覩何也愚以為實未至也夫削木而書更逓而懸取具彌文視同塵飯則誠先不孚也籍之所列若此而實若彼匿壯為老飾富為窶掩游敖為耕讀則是名實不相應也上秦越其下下聾瞽其上□敝弗聞疴癢弗知則是上下閡隔也擊柝而召之鳴皷而聚之旦勗耕暮促織民輟饔飧以勞吏且不得暇甚乃設鉤鉅開告訐以見謂發奸摘伏則是滋為擾也如是雖原本周官鋪張內政猶無益於殿最也誠得良有司勞來拊循毋煩其令第取高皇帝六諭與民申飾間舉古孝弟力田之意廣厲良善而察其奇衺要以力行教化成就全安之令銓司核實而分別焉於以勸元元厲烝庶何難哉故曰聖主不以名譽加于實效又曰治吏不治民於乎知此者可與議法矣

  ○王文成陳白沙從祀議

  愚謂議從祀者不可以獨持一恕心亦不可以獨持一嚴心也獨持一恕心則輕錄而薄取即一節之士比比俎豆矣其失也濫獨持一嚴心則吹毛而洗垢即千載之間寥寥亡聲矣其失也刻斯二者非所以為勸也王文成陳白沙二先生之學盖所謂嚅嚌道真涵泳聖或一代學士先生之褎然者也文成用世悟道於敭閱體驗之餘白沙□士得道於沈潛靜篤之中故一則曰致良知一□□□慎恐懼曰勿忘勿助曰自然良知之說似□□□也自是孟軻氏無為不為無欲不欲之宗□也彼其歷試險夷躬當盤錯磨礲練習而後有以見夫宇宙之內千變萬化皆出自吾心一點靈明不過致其良知而足也是以獨標以為教也戒慎恐懼勿忘勿助自然之說似沿而非也自是吾人收心養性集義養氣之節度也彼其用意檢點極力收束疆勉刻厲而後有以見夫戒懼之功纔忘纔助俱不是吾心自然本體不過還之自然而足也是以歷舉以為教也盖二先生之學皆出於聖賢而非出於胷臆皆得之蹈履而□得之講談嘗試稽之年譜參之輿評則其立身行巳其居官任事其治家處鄉並無有得而訾議者或乃見其一二門人不厭眾心也而并有惑志於文成見其陽春臺中端默獨坐也而以禪學疑白沙夫自尼聖巳不能保其往與其退而靜之為禪將所謂未發之中者非耶愚以為二先生之學並不倍乎聖人而二先生之祀各有補於世教祀文成以勸夫縉紳者使人知用世之為學不必藏而後可以修□白沙以勸夫遺逸者使人知不用之亦為學不□□□後可以顯蓋以宋代區區而祀於黌宮者□□□人我 明二百餘年人文之盛視宋何如□而厪厪一河東也進二先生而祀之其誰曰不可謹議

  ○郊禋賦

  伊某年月日 皇帝有事于 郊禋禮也於是乃使秩宗考典太卜輙筴封人設壝肆師眡列廣場曠其砥平兮崇壇聳以山兀肅肅兮禁園陰陰兮仙室深殿日麗重宮霧出寥廓靚深玲瓏新謐甸師乃具其蕭茅兮外甕溉其金鑊鬱人蠲其裸器兮玉府尚其玉食慶告備而告戒兮俟 萬乘之□場二事庶尹正儀躅以趣□具惟 帝之俊良紛濟濟而繁會兮接鸞聲之將將置位而建表兮森行列其有章精誠盈乎厥衷兮望 皇軒以卭卭若眾星之拱北辰兮湛露之晞朝陽也於是九斿載建六馭斯駕太乙奉引庖犧為御雷公挾輈風伯先驅祝融擲火而焚香於臺兮溪女捧盤而待盥於阼 天子乃禹馳湯驟堯步舜趨皮弁大裘玉佩瓊琚出華蓋揖太虗履白雲而為席兮切流霞以為菹燎瓊枝之芬芳兮薦若木之□華黃琮蒼璧歸之乎正色陶匏繭栗則之乎古□□□展 帝容輝 皇儀欽若袛肅維清緝熙□□□鬯俊髦奉粢神巫升降祝史正詞方面曲□儼容而俯僂兮赤芾金舄熒煌以陸離簨簴仡而碣磍干戚宛而葳蕤張以雲門侑以咸池孤竹雍其合奏空桑殷而諧之六變盡九成齊于斯時也 聖慮岑寂羣心齊栗芬苾既升明信斯徹閶闔開兮瞳矓羣神不兮髣髴風生兮有穆雲起兮為霱含佳氣兮青葱吐祥烟兮鬱嵂錦霞熠炅兮壇壝甘液沾濡兮黼韠溟涬有若欣欣而觀者莫不抃舞神庥謳吟景福古所未耳今所未目信惟仁人為能饗帝兮顯靈貺之昭答直合契以應符兮豈窅冥而難必哉乃大夫庶士羣儒三老或進而稱曰盖幽明感應理有常然天所眷在德神所鑒在虔禮以少為貴心以內為先自昔帝王之興不一郊祀之儀時興虞有肆類周有我將夏祭其闇殷祭其陽亦各秉夫精一匪繁縟之是張三五之世所以昌也今 聖上小心翼翼以事彼蒼視於無形聽於無聲臨之在上質之在旁即蟺蜎蠖濩兮儼游衍與出王斯巳基命宥密未祀而恭矣□夫吉蠲有事大糦是承攬舜文之思以殫其齋□□□夔之倫以薦其芬芳文隨情至物與儀并□□□心闓懌而降福穰穰也古人有言曰黍稷□馨明德惟馨夫德者天地之精也昔者明王凝天地之精以事天地其或繼之者鮮哉希矣惟我 聖上勛塞四表德越千刼答三靈之蕃祉展放唐之明文欽柴宗祈上儀也徧禮羣神咸秩也崇嚴 祖 考極孝也肹蠁豐融聖孚也錫羡神休景命也此一舉也而眾媺具焉典不亦鉅乎業不亦偉乎敢作頌曰瞻彼靈壇有赫其崇我 后戾止有穆其容容之穆矣曷不肅雍我騂既碩我稷既豐于以奠之蒼璧黃琮誰其相之髦士辟公以此齊□格彼玄穹油油祥雲習習和風囿有白麟沼有黃龍天保定爾萬福來同

  ○擬恭獻聖母萬壽頌

  惟我 聖母慈聖皇太后篤生我 皇上聰明神聖超軼無前而明保擁翊之自 神睿御極以至于今萬物由庚兆人允殖鞮譯窮□琛維盡地萬曆之治超圖溢牒未始聞記實惟我 聖母之所啟佑豐功閎德殊尤懿爍格于 皇天受 九重之至孝合萬國之備驩都 尊養之上儀享振□之極樂惟十月十九日為我 聖母萬壽令節是日佳氣浮而卿雲翔祥飈應而旭日舒天無點翳地無纖塵嚴冬變為韶景寒風鬱為灝氣非夫帝心愷懌不至於此臣觀自古惟帟之內疇弗淑而能昌曷有美而弗揚如玄鳥生民思齊維風可睹巳矧我 聖母於赫啟 聖庶其吞卯之祥擁佑罔極羞其誕寘之事光大丕基冥其岐周之業闓澤流被狹其江漢之域然則神人允釐跨躒前古固其然矣夫冥祉集而不章則神心不悅純嘏備而不贊則後禩無聞是掩天休而喑介福也以方古史臣不亦恧乎臣拜手稽首謹獻頌曰天保我 明 聖母是生不顯柔嘉維德之行啟佑辟王遹駿有聲皇哉唐哉二五登閎於鑠萬曆奠枕于京 帝謂 聖母實爾功德敉我時夏莫匪爾力育我黔□莫匪爾極爾報維何有福于食爾福維何時萬時□猗歟 聖母 上帝是耆有秩斯祜匪 帝爾私 天子攸毗四方攸維介爾遐福永錫 母儀 聖母萬壽胡以頌之不云松柏久披而靡不云大椿八千而巳謂山盖高山亦有圯謂河盖永河亦有徙盈盈太陰二八闕矣我思惟地至靜德方維以八柱亘彼四荒不震不騰安安是常元會運世與天俱長 聖母萬壽應地無彊

  ○秋防無警頌 【 有小序】

  皇帝孕虞育夏□□陶周既十有二載大化神明風馳雷動英聲之所暨威燀之所達幾將日所出入處矣即東西北邊自昔患寇而比年以來朝規制綏御之和武臣得戰守之筴羯奴健酋奉約惟謹雖時及折膠而謀寢傅箭毋敢覘望風塵逆我軍吏沙塞無犬吠之警朔易無匹馬之蹤戊巳之官都護之帥解甲弢弓高枕而臥烽燧不燔羽檄不飛屯戍之事益省輸將之費益寡農狎于野穡人成功恬然稱寧謐巳愚臣嘗睹書紀逆命詩稱整固漢侯騎至雍甘泉孝武勞師遠攻傾國殫貨歷歲紀以攘□裁能摧破附落毋令騎馳蹂柔稼穡而巳今 皇□□黃石存苞桑 龍駕帝服鳴鐘拊皷於明堂之上而闋徼罷嚴邊鄙不聳棘門細柳不復備車騎樓船何得用氛銷祲息奠枕于京書傳所載未嘗有焉夫缺威附之業不著掩敉寧之績不陳使洪厖抑遏於今而廟勝湮鬱於後史臣恥之是用拜手稽首而作頌曰於鑠 聖皇受命漙將允武允文宣 祖宗之光厥猷彭彭厥靈煌煌自中方達于邊疆昔彼邊疆羯胡俶擾自我 皇受命厥□稽首栗栗懍懍戒其羣醜曰中國有聖人將女毋狃豈無原獸則不敢馳豈無茂草則不敢窺 天子有道守在四夷□彼樓蘭至于龜茲悠悠大漠有曠斯野不見犬羊于塞之下將休于樊士嬉于舍釋爾戈矛置爾弓馬疆場既平禾稼既成如坻如京百室載盈桻不夕起桴不晨鳴今此邊氓胥康以生民之胥康惟 帝之賜含脯而遊鼓腹而戲祝 帝萬年俾昌俾熾□臣作頌以續既醉

  ○宵衣箴

  惟辟奉天為君實難一人而百責總一日而萬幾關何以勝之□道惟勤勤則有功是曰能君是以哲王求治昧爽待旦未明求衣心常恐晏彼豈好勞惡逸有天下而不恣睢夫亦謂無逸者乃逸之本有為者無為之基故朝無曠職國無秕政四方於是清夷一人為之有慶在昔康王晚朝關睢載箴宣后晏起姜氏脫簪彼女士耳猶不忘乎交戒矧我 明君可即安而自懈故翫日愒月命之曰害治之疢任欲適情命之曰傷化之?惟當惕乃志勵乃精兢兢業業夜寐夙興毋曰木央庭燎設矣鸞聲鏘鏘毋曰未明東方白矣□中既盈毋曰永日亦足視事□□一日之計在□寅恐日之不給而功隳□□肆毋曰予聖剖决如□□思一人之聰明有限恐應之不及而業廢於優游毋曰百工其代序為當思率作之權在乎上恐予之倦勤而庶職亦荒於嬉故曰安不可懷欲不可耽無□無荒罔游罔淫聖人不惜尺之璧而惜寸之□□強不息乃見天則精神神王政修事勑國安□華壽比箕翼史臣獻箴以佐 袞職

  ○無逸殿箴

  巍巍紫殿于此禁中維 皇游衍昊天與通天之立君豈曰爾□四海萬幾一日二日逸則必淫勞則能思治忽存以端繫于斯是以君道無逸為貴一心無逸百祥攸萃精神日強事功日起可以延年可以致理在昔聖人受命享國安於泰山壽於箕翼令名鴻號聲施至今何以致然無逸乃心忠哉姬旦左右成王卻顧長慮懿訓用章敘述列辟自商及周德有勤逸祚有短修遺編斯存萬世不易南面蓍龜治安藥石我 皇撫運累洽重熙匪曰未盛所慮平陂我 皇廸德剛健□中匪曰未至所慮初終功在一簣治慎無虞無逸作所實為良圖勿謂既聖逸則滅德勿謂既治逸則回測勿謂定爾惟逸□離勿謂咸賓惟逸乃貳宴安可懷得無妨政躭樂可從得無伐性雖當遊觀毋忘儆飭念及小民心存稼穡操而兢業去而怠荒天休滋至 萬壽無彊

  ○當官三事箴

  維皇建官析圭擔爵亡內外崇庳厥責匪薄苟慢官而溺職斯尸曠之為怍惟清慎勤當官凖矱其清云何氷糵自律金粟弗睹馬羊弗入矢爾察察戒爾沕沕其慎云何淵谷為懼毋易而言毋輕而厝凜凜周防□慄卻顧其勤云何寸陰是競昃食序業帶星庀政職思其憂勞不言病惟茲三事韋弦不啻可以遠咎可以存位闕一不可必陷吏議是以自古在昔先民之度留犢明廉懸魚表素恭則數馬密則溫樹或聞雞而即起或養雀以勤暮彼皆守職奉公遵道得路予雖愧夫顒蒙願亦趨而亦步

  ○座右銘 【 有小序】

  夫銘者先民所以識警誡時觀省也故自戶牖刀劍盤盂几杖往往有勤彼雖生而徇齊猶然藉此以斧深至德琢磨令範矧余顓愚不類仰慚俯媿每用惕然爰取先民之義著銘座右庶幾觀省不離乎目警誡不忘乎心檢身寡過亦或有助云爾銘曰 先民有言彼丈夫我丈夫謂聖賢不可為者非愚則誣爾當知萬古綱常百代事業盡在爾六尺之軀為君子儒乎為小人儒乎為舜之徒乎為跖之徒乎爾其慎所趨毋為溫飽而忽天下國家之計毋為名位而失不朽之圖閑不可踰行不可污學不可蕪德不可孤日月其徂歲不我需百年之久不過須臾一或繆乃途壞乃模第取紆紫而拖朱是以連城之璧易錙銖燕雀之小而彈以隋侯之珠世豈以爾為有無爾其非夫是用作銘書之座隅

  ○謁文丞相祠辭

  余相觀此下士兮紛逢世而得路何先生之姱質兮丁季宋以窘步當皇輿之敗績兮犬羊張其莫抗岌大命之將泛兮乃鞿羈以右相編虎鬚幾不免兮傷浮海之踉蹌晝伏宿莾而顑頷兮夕餐樵之餘粻仍披草而求君兮梁一木以支廈夫豈不知戞戞之無益兮脊而不能舍也既呼江淮之雄駿兮又糾南士之銳師礪鉤棘與長鎩兮振鉦皷與斾旗冀一成三戶兮尚祝夏而興楚將啣木而填海兮頻揮戈以延晷何先生之忳固兮空為此紆軫也豈其有他故兮不忍宗周之隕也憯昊天之莫顧兮技巳單而力既用殲夫厥家兮又身被於維縶縱欲殺而不忍兮懷糞壤而要之荃不察夫中情兮更申申其罵之曰覽女其猶未悔兮終然妖乎炯之野羗解縛而相兮爾何懷乎故社豈先生之忍聞兮顧依前修之遺則初既有夫成言兮詎中道而可食猥屈心而抑志兮徒貪生而處穢寧伏鑕而就鑊兮不忍為此態也身纍纍其見幽兮日翳翳以將夕忳鬱邑其佗傺兮歌聲猶出夫金石雖九死其不回兮焉能忍與此終古犬羊見其如此兮眾興心而嫉妬乃遂焉而逢殃兮直如飴而受之雖萎絕其亦何傷兮耿昭質其亦未虧繄先生之顛沛兮豈其心之所懲鑄楚鐵以為肝兮鍊越石以為腸嗟人生之不百年兮何崦嵫之易逼盖有捐之而修兮有顧之而促雍門刎而死越兮莫敖瞑而入吳盖自古而有之兮匪先生獨罹乎此辜既死賢於生兮又舍是將焉索彼忍詬而苟存兮寧不為之泚額睠先生之遺祠兮歷春雨與秋霜雲油油其長垂兮蘭總總其猶芳余何為而大息兮感先生之義也跪敷袵以敶辭兮亦表予之志也

  ○擬聖駕再祀山陵盡蠲昌平州今年田租守臣謝表

  萬曆十一年某月某日臣某恭遇 聖駕再祀山陵書蠲昌平州今年田租謹奉 表稱謝者伏以 大孝饗親載舉秋嘗之典 至仁閔下爰敷春煦之恩編戶驩騰窮簷忭舞臣竊觀前代間亦蠲租一見於元封而泰山之登何義再行於神爵而甘泉之幸無名既於禮為不經故雖蠲而非惠孰如今日獨邁前蹤欽惟 皇上事親如天保民若子雨露濡而霜露降時動孝思五月穀而二月絲頻勤慈念是以凉飈應節祀事再修精禋方展於園陵軫恤遂周乎黎庶謂昌平之地比屬宸遊勑今歲之租悉行蠲免以不驚之徒御曾何供億之煩乃惟正之常供頓罷征輸之令即周王之大賚何以加焉彼漢帝之賜租方斯蔑矣臣心勞撫字慚治效之未聞政拙催科患民逋之日積欣逢帝澤共效嵩呼伏願體 列聖之心誕敷厥德推一州之愛益廣其施含而遊鼓而嬉四海歌太平之 天子昌而熾壽而富萬年祚有道之曾孫臣無任云

  ○擬恭進重修大明會典表

  臣某等恭奉 勑旨重修 大明會典今巳成書謹奉表 上進者臣誠惶誠恐稽首頓首上言伏以 聖王垂統於昭燕翼之詒 明主紹天載睹鴻謨之定禮緣義起典以時成竊惟歷代之興各備一王之法雖質文繁簡隨世推移而斟酌變通與治同道盖自唐虞而下其法簡惟周之六官為詳繇漢晉以來其法繁惟唐之六典為約至于我明之作法實監周唐以折衷 皇祖有諸司職掌之頒制作一新於草昧 孝宗有大明會典之輯經綸大備於重熙自是代更 四朝歲逾六紀條例既為之日益法守亦因而漸更正當神化之時適際綦隆之會我 皇上德邁三皇五帝統承二祖 九宗煥乎文章兼 聖明之述作丕哉承顯覲文武之烈光謂會典一書先猷特重不以時而修治壬戌之舊籍裁嘉靖巳酉之新編臣等爰率羣工袛陳綿力抽書虎觀縱觀金匱石室之藏載筆石渠徧考庶府諸司之令仍其故事而益以近規提其大綱而分為眾目百度之鴻纖畢備累朝之沿革具存譬齊政之有璣衡三辰四遊疏而不漏猶治絲之有經緯千條萬□□而有章此豈臣等□□微才敢與彌綸之事□□雞小□能窺造化之全良皆取自 上裁一遵 宸斷依經作傳或可竊比於素臣以筵撞鐘終恐未通其條貫惟願多聞建事主善為師不愆不忘繼序有光於假樂爾彌爾性卜年遠過乎卷阿臣無任云云

  ○讀太僕寺志題後

  予讀太僕寺志則牧政之始末沿革犁然具巳大都初牧於官巳乃牧於民巳乃收其牧地之入以資市馬凡三變云要之牧終不可罷市終不可倚以予所聞今西北邊儻亦有所謂汧渭者乎即不得夫非子也者而任之第以故額之什伍令民受牧簡良有司拊循之薄其課核其實民不害而馬孳息卒有軍興阡陌之間可呼而具也孰與一切罷之而貿市之為資駟鐵駉牡驪黃騂驈之產盡矣國何恃以摶胡盖馬政之弊弊於玩愒因循上下相蒙為虗冐而倚貿市者亦媮取目前終非為國家長久計也予嚮誦定之方中至所謂秉心塞淵騋牝三千者初以為迂未必然今乃信之夫忠實之謂塞長計之謂淵嗟乎有懷忠實為長計者乎即以提衡天下可也何論區區□□□

  ○試歲貢生策問一首

  問宋儒有云師道立則善人多夫欲作人造士化民成俗舍師儒亡託巳顧嘗恠書傳所載以治行著者甚夥乃師儒之良自蘇湖外寥寥何也豈吏治之司展布尚易模範之地稱塞尤難與 國家興學育材廣厲學官歲拔經明亡害者累試之而後使教士盖其慎也而諸文學往往冗不見治譚者謂當責志然與夫志先自薄而何以厚望於士昔湖學士出效世率多適用則有經義治事之教存焉彼其時方尚詞賦獨何術以誘士使樂為與今經義巳稍不類古治事益廢不譚矣或欲并□而行之其可與諸生即將服官廣文訓督多士其志之所存與其教之所設必有慨於中者願明言之毋隱

  ○翰林院先師祠新易木主謁告文

  維先師廟寢徧垓蒸嘗匝寓神何地而弗臨禮盡人而咸秩而茲翰院之區衿裾之倫誦法尤殷祠事巳久肅共儼恪之儀於是乎展仰瞻鑽望之志於是乎興然而自昔相沿則惟象設傳神寫照或失炳□之容考典据經抑非聅定之□□易木主□作神棲嗚呼聖靈不歇斯文在茲□□□□□山之範攸存顒若有孚梁木之想斯寄敬用謁告庶幾來馮

  ○擬朝鮮國謝賜勑昭雪宗系表

  伏以 聖德如天丕冐裔夷之境 王言若綍明昭世系之傳誣雪先民感罙後代臣惟人本乎祖義不忘先凡茲戴髮含齒之倫皆知木本水源之誼豈曰異域而無是心伏念臣先臣成桂系出全州忠聞 上國廻戈鴨綠夙輸內嚮之誠嗣位朝鮮實迫眾推之會是以 高皇帝命名曰旦賜□為王系既昭然義亦甚正夫何讒人罔極造語不根誣以弒逆之名指為仁任之子窮荒絕徼流傳易以見疑襲舛承訛久遠何繇昭雪伏遇 皇帝陛下乾坤為量日月同輝合夷夏以并包辮髮雕題盡蒙覆露窮幽遐而畢照覆盆蔀屋得耀光明臣幸際 熙時冐陳淹抑誠不忍忘其祖詎知得請於 天察今是而昨非爰改疑而傳信載之會典盡刊舊史之文 賜以勑書俾作世家之寶先臣之心跡晦而復明累葉之源流亂而復正寧獨雲仍之裔世世銘恩澤茲日出之□□□詠德□不益堅忠悃永守藩籬雖大造難酬期勉希乎大馬即此生莫報尚誓戒於子孫

  ○陵祀暨卜壽宮禮成內宴兩宮致語

  伏以仁率親義率祖馨香萃 九廟之精神天效順地效靈考卜擅萬年之形勝覩 慈顏之有喜開華宴以承歡恭惟 聖母仁聖懿安康靜 皇太后陛下握坤維而為 天子之母合華夷內外莫不尊親 慈聖宣文明肅皇太后陛下乘泰運而生 聖人之君建禮樂中和實惟啟佑 聖善同孚于一德 母儀均式于八埏我 皇上天縱聖神明嚴愛敬至養來九州萬國無二域中清□同四序三時不離膝下維霜露既降正鴻鴈來賓屬當 陵祀之期兼念 壽宮之卜奉 慈闈而出長樂金根玉輅親勞 萬乘先驅開馳道而走新豐羽騎霓旌畢集千官護從望寢園而至止祀事孔明登勝地以徘徊玄覽斯定何論甘泉太乙諸若封泰山禪梁父七十二君縟典曾如今穆穆之孝思莫道驪阜牛眠縱然澗水東瀍水西八百餘禩王基總遜我葱葱之佳氣芬苾登而 祖宗肹蠁山袛應而臣庶懽呼鴻禮告成 鑾輿載返筵張玳瑁宴設瑤池桂醑椒漿金莖露携來仙掌猩脣麟脯赤瑛盤擎出天廚縯紛來水陸之奇曼衍奏魚龍之技寶鼎香烟藹藹璇居瑞氣融融雉扇徐開五色雲中瞻嫠彩鳯簫沸起九重天上進霞觴不妨步步嬌隨肯惜聲聲慢送共祝 慈齡永駐八千歲為春秋更偕 帝祚遐昌億萬年膺曆數臣等叨參法部幸遘 昌辰莫罄名言僣陳口號 陵祀 壽宮二典成歸來華宴敞雕楹女中頌德真 堯舜膝下承歡是 聖明瑞氣氤氳浮 鶴禁祥飈縹緲應龍笙小臣願上 千春祝歲歲長將壽酒傾

  李文節集卷之十一